“没有了。”李老头把陶罐推回去,声音干涩,“每人就这么多,再分就没了。”
女人抱着陶罐,眼泪掉在罐口,砸出小水花。她身后的老人叹了口气,把自己的半升麦子往女人罐里倒了点:“给孩子吃吧,我一把老骨头,饿两天没事。”
粮站外的广场上,几个孩子围着喷泉的冰碴子玩。喷泉早就不喷了,池子里的水冻成了冰,上面落满了沙粒。一个孩子捡起块冰塞进嘴里,被冻得直咧嘴,却笑得开心——这是他们今天唯一能“吃”的东西。
保罗从元老院赶来时,正好看到这一幕。他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,快步走过去,把孩子手里的冰打掉:“别吃这个,会生病的。”
孩子吓得往后缩,女人赶紧把孩子抱起来,警惕地看着他。保罗这才发现,自己的外套上还沾着铁矿的铁锈,脸上也蹭了灰,看起来像个要抢东西的坏人。
“我是保罗,”他放低声音,从口袋里掏出块沙枣糕(元老院配给给他的),递给孩子,“这个能吃。”
女人犹豫了一下,接过沙枣糕,给孩子掰了一小块。孩子嚼着糕,眼睛亮了,对着保罗笑了笑。
“粮站的粮……”保罗刚想解释,就被李老头拉到一边。
“执行长,别跟他们说了。”李老头压低声音,“洛克矿业刚发消息,说要咱们赔偿‘违约损失’,不然就封咱们的粮站。还有,坦桑尼亚和赞比亚的代表来了,在元老院等着,说要谈‘边境土地’的事。”
保罗的腿一软,差点坐在地上。他扶着粮站的木柱,看着长队里一张张饥饿的脸,又想起沙西市工厂门口愤怒的工人,突然觉得天旋地转。沙漠的风卷着沙粒,打在他脸上,疼得钻心,可他连抬手擦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知道了。”他声音轻得像耳语,“我去元老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