暄叶:“……”
冶昙轻轻侧首,将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中挣开,没什么情绪,轻轻地说:“四千年前,真玉王朝设下通天大阵,埋下十八座天阶地基,收集修士死前飞升的执念搭建天阶。现在,我要活人的,要全修真界对长生对飞升的执念。”
暄叶:“我明白了,十八座天阶是你崩塌的。也是,除了真玉王朝的圣太子,世间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。或许不是弄塌,”他斩截,“你应当是为了十八座天阶凝聚的,四千年来死去修士的飞升执念!”
冶昙轻轻嗯了一声。
暄叶闭着眼睛,轻轻偏了偏头,声音清寂出尘:“全修真界对飞升的执念……生者和亡者的,可你难道不知道,一个人便有一个人的心魔劫,全修真界的因果会汇聚出怎样的天魔劫?区区一朵优昙婆罗,又如何承受得住?”
冶昙平静地说:“承不承受得住,我说了算。一万两千年前,那位郁罗萧台尊主不也成功了吗?”
暄叶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:“你做这么多,就只是为了让优昙婆罗开花?但这花应当只能度一人飞升,你与我打赌,看我与九侍宸谁最终让这朵花开……你自己呢?你难道不想飞升?”
冶昙:“不想。”
暄叶眉心微蹙,清醒理智:“你若不想,大可以什么也不做,隐瞒这朵优昙婆罗的存在,又为何要与我打这个赌?”
冶昙:“我不要飞升,但要点别的。”
暄叶:“是,你方才说,你要这世界的因果,但这……有些匪夷所思,你若要一个人的因果,或许是此人与你关系匪浅,有恩或是有仇。你要一群人的因果,也许这群人有什么特别之处。但你要世界的因果,世界……”
冶昙眸光清澈:“或许是,我与世界有仇,与天道有仇。”
暄叶顿了顿:“我遇见过许多人,有人是天生疯,有人是被逼疯,有人是装疯,但从未见过你这样的。这世间怨天尤人的人何其多,因为渡劫失败被劈死的修士何其多,被命运作弄,劫难重重,天道不眷顾的人,又何其多,最多骂几句天道不公,但没有一个人当真寻天道复仇的,你是为何?”
冶昙靠在那里,眼眸放空安静,轻轻地说:“他们不做不是不想,是天道如心魔之劫无形无相。但我不一样,我有可以抓到天道,站在天道面前的机会。”
暄叶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:“你是冲着我来的。因为我是天道传人,你要和我背后的天意对话?”
冶昙很轻地点了点头:“嗯。你觉得如何?”
暄叶:“如果你真的能集齐全修真界的飞升执念,驾驭全修真界的因果命运,天道自然不会对你置之不理。但,你不该让我知道,如今我听到了,天道应该也知道了,恐怕原先有三分成功的机会,现在也要失败。”
冶昙看着他:“祂有让你阻止我吗?”
暄叶:“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不会,我做不到,不代表祂不会找能做到的人。”
冶昙眼眸低靡,面容安静:“祂不会让你阻止我,天道要你做的,就是我现在做的,毁灭修真界。我只是顺着天道的意思,做得更彻底一点。祂要毁灭修真界,我干脆帮祂毁灭这个世界。祂为什么要阻止我?”
暄叶微微失神:“……”
冶昙静静看着他,浮于表面的矜傲,声音轻灵: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玩这个游戏?十年前我就对你说过,我比你知道的更早遇见你,我知道你想做什么。你对于我所有的猜测,都是错误。”
暄叶闭着眼睛,神情宁静出尘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冶昙手指撑着侧脸,靠着坐塌,眸光神情冷清温柔:“你猜。”
暄叶:“因为天道灭亡了你的真玉王朝?因为天道给你的命运,让你死在幽冥苦海?因为天道,让子桑君晏杀了你,让他兵解封印地府?因为……天道杀了子桑君晏?”
冶昙轻轻地说:“我不喜欢这个世界,所以,想试试将世界压上筹码,问天道一个问题。”
暄叶摇头:“祂什么都知道,祂不会来见你的,祂也不接受任何威胁。”
冶昙看他:“你得到了天道传承,你见过祂?”
暄叶沉默了片刻:“没有,我没有与祂直接对过话。但我确实知道,祂想做什么,知道我如何做,祂会满意。就像是人对命运的直觉。”
冶昙不再说话。
暄叶蹙眉,他生得神仙一样皎洁出尘,这样闭着眼睛蹙眉,说不出来的好看和让人怜爱。
“小花妖当真是优昙婆罗?你一定要把它纳入你的游戏里,不肯放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