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然的声音尤为清晰。
让他们充分从这位仙尊的口中知晓,对方是怎样将他的弟子视作最为重要的,视作唯一,视作例外。
仙尊赏罚分明,嫉恶如仇,其他魔物倘若杀一平民,便罪该万死,但他的弟子杀数万万人,他只觉得弟子此刻的心情比被杀万万次更痛。
“走吧。”桓真说。
一路温泅雪和桓真都沉默了,很长时间没有说话。
桓真失落:“仙尊对君上如此信任,只怕我们的纸条递上去,仙尊哂笑一声,就当笑话一样念给旁边的君上听了。”
温泅雪:“或者,他可能看也不看就交给他的这位弟子处理,是君上念给他听。”
他们便成了离间对方的小人,便是无事也大祸临头了。
桓真叹息一声:“这件事不要告诉彦炽,就对他们说,纸条已经传给了画然,但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看到。让大家静观其变,耐心等待。”
温泅雪静静坐在下方,沉默地听着桓真不露丝毫痕迹地安抚大家。
“……那我们现在还需要练习模仿仙尊吗?”
桓真一顿:“不需要了,大家尽量低调些,若是出现在君上和仙尊面前,最好不要以现在的面容。”
“……那是不是可以用回自己的脸……”
“嘘。”旁边的人立刻捂住说话人的嘴。
虽然他们用的假脸,但那都是心照不宣的,从前君上不计较罢了,若是自己说出来,若是现在君上知道了,恐怕就要计较了。
桓真沉默了一下:“大家自行决定,我觉得,最好不要做出改变。散了吧。”
人陆续站起来离开。
温泅雪站起来,走之前问了桓真一句:“你觉得,画然当真是那位仙尊转世吗?”
桓真:“我觉得不重要,重要的是君上觉得。”
温泅雪看了一眼不远处凝望着桓真的澜岫,对桓真说:“可是,我和绝大多数人都觉得,你更像才是。画然和你之间的差距却极其大。所以,真正的仙尊究竟是什么样的?”
他没有要桓真回答,问完就颌首离开了。
所有人一起离开书社,向外面走去。
就在这时候,最先走出去的人却一动不动了。
书社四面敞开,墙壁是低矮的阑干,淡青色的纱幕垂下来遮挡,门开于一侧。
所有人都望向门口。
门外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。
在黄昏的风下,那身黑衣显得沉郁危险,如同深渊下的恶龙。
桓真和温泅雪对视一眼,脸色苍白起来。
纵使没有人见过那位君上的真容,但对方留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却是模糊又清晰的。
如同深潭下漆黑的恶龙,苍白,冷峻,危险。
就像此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青年。
当那个人抬眼看向他们的时候,站在门口对方视线中的几人,顿时苍白惊惧地后退开。
——是,邪魔终于被提醒来杀他们了吗?
挡在门口的几人的后退,将十一张相似的脸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。
也将门外那个人暴露在温泅雪的眼中。
那个人抬眼望来,人是黑色的,头发是黑色的,只有一张脸苍白,仿佛长于从未见过阳光的深渊之下。
苍白危险,凌厉死寂,瘦削清冷,但,十二分的俊美。
对方的目光在十一张相似的脸上扫过,穿过人群,望见人群遮挡站在最后面的温泅雪,忽然安静不动了。
温泅雪隔着数个人,和那个人的目光静静对视。
觉得,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淡漠沉寂,却并无阴冷晦戾,反而最是纯净出尘不过。
像神,不像魔。
……
【猫猫眼中的人类都是一样的,但是,猫猫仍旧知道谁是自己的主人。
饲养者的眼睛,是一片夜色静谧的湖水,看到他的猫时,会有温柔清澈的星辰坠落。
每一次都是。
这一次也不例外。
世间有无数的猛兽,无数的大猫。
危险的,乖戾的,孤僻的,温顺的。
但唯独只有一只,才叫猫猫花。】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