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衡来到温泅雪的雪斋时候,那五个行渊派去的护卫都在院外。
“几位大哥怎么站在门外?阴主不是派我们来保护三公子的吗?”
末月和天衡都是同样温文尔雅类型的,极具亲和力,只要想就能让大部分人放下戒备。
贾易叹口气,有些压不住的怨气和酸意:“三公子有人保护呢,哪里看得上咱们?”
天衡露出半真半假的意外,惊讶又了然:“难不成是那一日三公子亲自选定的那个人?”
贾易也认出了末月,这下着实是一惊,嘴上还说道:“可不是他吗?那个君罔极的,仗着生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,得了三公子的亲眼,这段时间三公子只让他近身,同吃同住的,哪像什么护卫,我看是找……”
他说到这里,自知失言,戛然而止。
然后看着天衡装模作样叹气:“说起来,论外貌还是气度老兄你可比那个人强多了,我们看得真真的,那一日三公子分明是向你走去的,怎么就叫他给截胡了。”
天衡故意露出一丝苦笑:“我那一日也作此想,自作多情,还以为三公子在对我说话,这不心态失衡差点冲撞了主子,被好一顿责罚。”
那日的阵仗大家都看到了,现在末月毫发无伤出现在这里,有心人肯定会揣度他怎么被放出来的。
贾易笑道:“那你运气不错了,还能再被派到三公子这里来。”
天衡微笑:“我有几位亲戚,运气好能在主子那里说得上话,碰巧主人心情不错,便小惩大诫放过了。只是……”
他露出心疼的表情,摇头叹息:“算了,不说也罢。”
贾易等人却明白了,这个叫末月的人原来有
后台,定是使了银子,原本冷眼旁观贾易和他说话没有搭理的其他人,顿时神情缓和,有心想和他交好。
天衡虽然生来贵胄,对于底下人的人心浮动却再清楚不过,他永远知道怎么以最简单最快的方式让别人信任他依赖他。
“……我们都是些糙人,人情世故不大懂,以后还望兄弟多多提点。”
天衡谦逊斯文地说:“大哥说的是,以后我们六个人的荣辱都牵系在三公子身上,谁犯了错其他人都得跟着受罚,自然是要互相帮忙互相提携的。”
几句话间,六个人俨然便以天衡为首了。
天衡摆出的亲和的神情微变,带出几分理所当然的自傲,他踏前一步:“那个叫君罔极的人虽然也是咱们一道的,但边地来的人,谁也不清楚家世来历,万一被日宗的人冒用身份对三公子不利,那可就糟了。”
他说着,已经率先踏入院中。
贾易迟疑:“可是三公子说没有他的令不准我们进去。”
说话间,天衡已经走进了数米远,其他人略一犹豫也跟着踏进去。
贾易顿时一愣,隐约意识到自己再也指挥不动这些人了。
在这之前,他才是隐隐的队长。
但天衡目不斜视大步走进去的气势,叫他心下微怵,只觉得对方和方才言笑晏晏的谦逊又不一样了,有一种他在别处见过的贵人的气势。
那是一种可以无所顾忌犯错,不在意后果的底气。
作为底层爬上来他断然没有的,他若是做错一个选择,可就是跌入万丈深渊。
贾易那点被夺了权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,他沉默地跟在了后面。
天衡自然不会太在乎贾易这样的小人物,他微微沉着脸走进去,在靠近温泅雪所在的内院时候,略微一顿,整理了一下神情,缓步向里走去。
“护卫队末月,奉阴主之命,有事禀告三公子。”
这种事一般应该在内院外,让侍女进去通报。
但天衡对温泅雪的性格知之甚稔,他确信温泅雪不懂这些繁文缛节,直接一面亲自通传一面径直走到了内院。
他太久没有看到温泅雪了,这点时间也等不及不想等。
天衡望见温泅雪的那一瞬,脚下忽然停顿,眼眸睁大瞳孔却骤敛。
内院的草地上,温泅雪躺在草地上,枕着旁边人的腿上,像是睡着了。
温泅雪枕着的那个人,就是那个叫君罔极的青年,对方伸出手挡着月宗标志性的人造月亮,阻止阴灵的光照在温泅雪的脸上。
天衡失神。
温泅雪有多么讨厌光,讨厌在别人面前睡着,讨厌和人接触,没有人比相伴温泅雪五年的天衡更了解。
温泅雪极其没有安全感,他严重失眠,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在药物的辅助下睡着,而即便是那种时候,他也蜷缩着身体不安着。
温泅雪怎么可能会在室外睡着?怎么可能会枕在别人的腿上?怎么会放心地舒展着身体,露出自己的喉咙和腹部?
怎么会,熟睡到自己出声也没能叫醒他?
温泅雪怎么可以,这么信任这个叫君罔极的人?
自己在牢里的这三天到底发生了什么?
天衡温雅的面容浮现抑制不住的阴翳。
为什么他五年都没能做到的事,这个人三天就做到了?:,,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