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邪本就不怀疑对方会是魔教的美人计,因为他对龙渊说自己是去看美人的话,只是信口胡说罢了,他真正的确是放心不下龙渊独自去。
现在大夫的话证实了,这个人的身份的确不假,而且,身体比他想的更加脆弱破败不堪。
雲邪的脸上微沉。
送走大夫,他走了进去。
温泅雪保持着他走出去前的样子,静静躺在床上,安静闭上眼睛。
一旦他走进去,对方就睁开了眼睛。
纤弱,但冷静。
淡漠,寂静,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我放弃,或是堕落之意。
遭遇过那样的事,那双眼睛居然还如此的清澈纯粹,眉眼之间甚至还有一丝纯真。
只是,更多是不信任一切的清冷疏离。
就好像,世界自己是脏的,但那个人是圣洁的。
雲邪的脑子里却无法抑制闪过那些人狎昵暧昧的话语——他被那些魔君玩了三百年,从里到外。
喉结滚动了一下,脑海无法抑制闪过银链、红纱、赤足、黑色的床,雪一样的肌肤。
雲邪见过无数美人,纯洁的、妖媚的、风情的、楚楚的,男人女人,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。
明明自始至终,眉眼神情都是冷静疏离,纹丝不动,冷眼旁观,好像连血都是冷的,却比任何魅惑天成的风情都更引人心荡神驰,神思不定。
明明什么都经历过了,却纯真懵懂得,让人好像多生一点旖旎绮思,都是龌龊罪恶。
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怯弱,示弱,却叫人忍不住小心翼翼,怕碰碎了他。
——你在想什么?他很可能是龙渊的道侣!
——我是疯了吗?
雲邪从前虽然总作出一副风流浪荡的姿态,自诩见了美人便走不动道。
但他从未当真对任何美人做过越界之事。
雲邪别开眼,倒了一杯冷茶,自己喝了,然后又拿了一杯到给对方。
“要喝水吗?”
或许是雲邪自己先喝了,那个人没有拒绝接了过来。
喝水的时候,嘴唇微张,贴着杯口。
雲邪的目光自然落到对方的唇上,落到纤细的脖颈,落到因为做起来衣服滑落露出的红纱肩膀。
那红纱是上好的价值连城的鲛绡纱,雲邪只看到他锁骨到肩颈的线条,过分流丽。
那是一种精致到极致,瓷器玉雕一样,以至于美得脆弱起来的线条。
可是,人跟人的身体大抵是相差无几的,何况是美人和美人的,他却说不出来,为什么唯独这个人的给他这样特别的感受。
像是完美的画作一样,竟然没有一笔不好。
雲邪实在不知道,目光可以放在那里。
他只能避开,望向窗外,望向手中的茶杯。
“你为什么会在魔界,你认识……温泅雪吗?”
叮当。
茶杯滚落到了地上。
“你怎么了?不用怕,我不会……”雲邪望过去。
那个人望着他,眼眶微微发红,像蓄着一泓清泉:“所以龙渊你,不是特意来救我的吗?”
雲邪怔然:“你叫我……什么?”
“龙渊。”
雲邪明白了,他认出了温泅雪。
但,温泅雪认错了他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温泅雪似乎把他当成了龙渊。
“我……”他下意识要解释。
但,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。
一个做了魔界诸多魔君三百年禁脔的凡人,绝对无法成为玉京仙都的太子妃。
温泅雪的身份暴露出来,对龙渊、对温泅雪、对他们所有人都不好。
既然对方认错了人,何妨一错到底?
雲邪一顿,怔怔望着温泅雪,低声:“我是龙渊,我当然是特意去救你的。”
温泅雪静静望着他,眼底的清泉,欲滴未滴。
雲邪抬手,缓缓落在温泅雪的头上,轻轻地抚摸:“没关系的,都过去了,我不在意,我会照顾你一辈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