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戟眯眯眼,冷不丁开口:“坐对面去。”

弦旦:“?”

陆励然转头看柯戟,不过也觉得弦旦坐得有些太近,热得慌,便努努嘴点头道:“坐过去。”

弦旦哼哧哼哧挪着屁股坐到陆励然对面去,眼睛亮亮地看着对方:“陆先生请说。”

“把你们大致走过来的路线、遇到过的情况、目前队员的状态,都简单和我说一下。”陆励然说道。

弦旦挠了挠头,虽然不太明白这和他问的方向路线有什么直接联系,但还是一个个地详细回答道:

“我们从萨尔巴的东北边境进来,原本的路线是打算直切进腹地,但是走了半天后,路线被一道几百米长的岩架隔断,我们不得不绕开岩架往里走。”

“算起来,绕开那片岩架后,就是噩梦的开始。那片岩架足有几十米高,近千米长,像是一段巍峨的巨墙隔断沙漠的两边。”

弦旦说着,心头微微一跳,生出一股说不出的不安和惊颤。

他看向陆励然,压下心里的不安恐惧,对陆励然说道:“现在想起来,那片岩架就像是刻意被立在那里、用来阻挠试图闯进来的旅人一样。”

陆励然微眯着眼,没说什么。

当初他们的逃生艇迫降到这片沙漠的位置,应该离特勒山脚更近,也就更接近核心腹地一些。他们是一路往南走,越靠近南面,海拔越低,找到的水的概率也就越高。

与弦旦的队伍路线正好是一北一南。

弦旦接着说下去:

“我们绕进岩架后面的沙漠后,一度迷失了方向,走着走着方位就发生了偏离,那时候我们还没意识到是光脑已经受到了影响。”

“直到夜晚,我们扎营露宿,无法取出存储在终端里的帐篷、所有设备都像是失灵了一样,我们才意识到这片大漠里可能存在着会影响光脑和终端能源的东西。”

“我们当即决定返航回程,选择了一条大约只需要半天不到脚程的路线,从这边起始,横穿这一段,就能抵达边境。”弦旦折了一根树枝,在沙地上画出一条大致的路线。

他三两下便把萨尔巴大漠的大致地图描绘出来,可见之前确实有反复琢磨过路线地图,印象很深。

陆励然看了一眼,却不由发出一声嗤笑,从弦旦手里直接拿过树枝,圈画起来:“你从这里横穿?地图上看是节约了近乎三分之二的脚程时间,但这里是什么你知道吗?”

弦旦看向陆励然,有些茫然地摇头,他们还没走到那里。

“这里是峡谷,一条有千米长的丈渊峡谷,脆弱的沉积岩风化后一抓就断,几乎无法徒手攀岩,你们还想从这里穿越过去?”

弦旦一愣。

就算是坚实的岩壁,他们这群人也根本不可能徒手攀岩。

徒手攀岩?哪有人会干这种事!

陆励然:(不难)

弦旦喃喃道:“我们不知道……地图上没有显示这里是峡谷。”

陆励然啧了一声:“地图上没显示就看不出来么?两侧的等高线、附近的地表形态,这么多线索你都看不出来?瞎?”

弦旦微一噎,这些数据分析都是由光脑完成的,他们又不是地质专家,哪有那么全面的分析能力。

陆励然看了他一眼,暂且略过这个话题,说道:“不过既然你们打算走的方向是这样的,现在却走到了它的西南面,这走位走得也是挺妖娆。”

可以说是偏移了四分之一。

弦旦涨红了脸,他们有提防向导的带路方向,只是他们都习惯了借助光脑的运算来判断航线,一旦脱离了光脑,他们所接受的野外专业训练都变得鸡肋起来。

即便是最基础的判断方向,也会在行进的过程里,一点点受到偏移影响,导致最终的结果与预计大相径庭。

更不提其他的了——寻找水源、规避野兽、预知天气……这些在高端光脑的强大知识库与计算能力下,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问题,而现在这些小问题却是一个个地在汲取他们的生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