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延的手指在城防图上敲了三下,指腹碾过“阳城”两个字时,甲胄的铁片硌得掌心发疼。
“秦军主力困在城南谷口,现在是突围的最好时机。”他抬头看向帐内的众人,史厌正用布巾裹着被箭擦伤的胳膊,赵二在清点亲卫的人数,连最年轻的斥候都攥紧了腰间的短刀——他们刚从秦军的夜袭中喘过气,帐外的血腥味还没散。
“陛下,阳城守军说城门早就被秦军焊死了。”史厌的声音带着颤,“他们守着四个角楼,箭雨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泼,咱们的云梯刚搭上去就被砸断了。”
姬延没说话,只是把城防图翻了个面,背面是他昨晚画的草图——阳城的排水渠分布图。他指尖点在城西的暗渠入口:“秦军焊死城门时,忘了这处排水渠。宽三尺,够一个人爬过去,就是里面积了半尺深的淤泥,还有……”
“还有什么?”赵二追问。
“去年暴雨冲下来的碎石,堵了半截渠。”姬延起身时,腰间的兵符撞在甲胄上,发出清脆的响,“得有人先去清障,否则爬一半卡住,就是活靶子。”
帐内静了瞬,赵二突然往前一步,短刀在掌心转了个圈:“我去。”
“你?”姬延挑眉,“暗渠里能见度不足三尺,秦军在渠口设了铁刺,你知道怎么避开?”
赵二梗着脖子笑:“陛下忘了?我以前在工地掏过下水道,闭着眼都能摸出石头在哪儿。”他顿了顿,突然压低声音,“再说,上次鹰嘴崖的硫磺弹,还是陛下教我配的呢。”
姬延盯着他看了片刻,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:“这里面是防滑粉,抹在手上能抓牢渠壁。记住,渠顶每隔三丈有个透气孔,到第三个孔时左转,那里的铁刺被水流冲歪了,是唯一能落脚的地方。”
赵二刚要接,姬延又拉住他:“还有,摸到城门内侧时,别碰门栓——秦军在上面缠了铃铛,一动就响。用这个。”他递过一小截削尖的竹片,“从门缝塞进去,能别住锁舌。”
赵二接过竹片,指尖在上面划了划,突然笑了:“陛下连这都算到了?”
“我是特种兵……”姬延猛地收住话,改口道,“我是说,守城的把戏就这几招。”他转身对史厌道,“你带十人去北门佯攻,把角楼的注意力引过去,鼓声擂得越响越好。”
史厌刚应下,帐外突然传来骚动——是秦军的骂声,夹杂着“周天子的走狗”之类的污言秽语。赵二捏紧了竹片,往帐外走时,姬延突然喊住他:“清完障别往前冲,往回敲三下渠壁,我带亲卫跟在你后面。”
“知道了!”赵二的声音混着风声飘远,很快就没了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