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话锋陡然一转,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。
“我与豫王殿下,从宫门而出,便一路随行,寸步未离。殿下在此赏曲,我在此奉茶。这满巷子的千牛卫弟兄,都可以作证。你现在说,我主使了西市的暴乱?”
陆羽向前走了一步,那两名兵士竟被他的气势所迫,下意识地退了一步。
“那么,我倒是想请教一下铺头大人。”陆“羽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,字字如刀,“我是有分身之术,可以一边在通义坊陪同殿下,一边又跑到西市去收买无赖?还是说……”
他的目光猛地射向那武官,眼神锐利如鹰。
“你是在指控,当朝亲王,豫王殿下,与我同谋,主使了这场暴乱?!”
“轰”的一声。
这句话,像一道天雷,在每个人的脑子里炸开。
那武官只觉得双腿一软,差点跪倒在地。他脸上的横肉疯狂地抖动,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甲。
污蔑内廷行走,和攀扯一位亲王谋逆,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。前者是办案,后者是抄家灭族的死罪!
“不……不敢!末将绝无此意!”他语无伦次地辩解。
“你没有此意,却正在做着这样的事。”陆羽步步紧逼,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,“你带着京兆府的兵,拿着一个漏洞百出的口供,在无任何真凭实据的情况下,深夜围堵当朝亲王,意图锁拿天子近臣。我倒想问问,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?是京兆尹大人吗?还是说,京兆尹大人想学那前朝的宇文化及,带兵逼宫问罪了?”
一顶比一顶大的帽子,被陆羽轻飘飘地扣了下来。
宇文化及!
那武官的脸,已经白得像一张纸。
巷口的陈玄礼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他引以为傲的狠辣手段,在陆羽这番诛心之言面前,简直如同三岁孩童的把戏。他终于明白,自己败在哪里了。他玩的是阴谋,是算计。而这个陆羽,玩的却是阳谋,是势!
他根本不屑于去辩解自己有没有做,而是直接掀了桌子,将问题的核心,从“你有没有罪”,变成了“你有没有资格审我”!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豫王李旦,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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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着陆羽的背影,那并不算魁梧的身躯,此刻却像一座山,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。他心中的感激、信任,在这一刻,发酵成了某种更坚实的东西。
他知道,自己不能再沉默了。
“放肆!”
李旦上前一步,虽然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,但那属于皇室的威严,却是不容置疑的。
“本王在此,谁敢动陆大人一根汗毛!”他指着那武官,怒斥道,“你身为朝廷命官,不辨是非,不查情由,仅凭一个无赖的攀咬,就敢深夜围堵本王,构陷近臣!你眼里,还有没有王法!还有没有陛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