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科举取士尚未风行全国之前,江南还得依靠江南人来治理……
萧瑀似乎也懂了这首诗的含义,颔首道:“昔日周王倾颓、超纲败坏,致使王权崩溃、群雄逐鹿,七雄角逐霸主之位,致使神州板荡、万民罹难,最终强秦固然一统天下,然神州元气大伤,胡虏犯寇边疆,埋下亡国隐患……燕丹自然坚贞不屈,荆轲亦是慷慨悲歌,但是从帝国角度去看,却并非幸事。”
既然有刘洎在一侧,只能隐晦表达自己臣服之意,江南士族不会如七国争雄之时只为了一己之私,而罔顾神州板荡、黎庶困厄,致使胡虏蜂起、外寇迭至。
当然,这掩耳盗铃一般的话中之意自是瞒不过刘洎,但只要不是自己亲口说出,似乎就不是自己在房俊的威胁之下低声下气,毕竟要面子的嘛……
不过他显然多此一举,刘洎没有有丝毫不屑取笑之色,毕竟既然陛下能够通过房俊来传达这样一层意思,那么只要将来江南局势有变,必定第一个将萧瑀揪出来开刀。
萧瑀岂敢轻举妄动?
房俊将杯中酒饮尽,笑着对萧瑀道:“江南风物宜人、气候湿润,最是适宜荣养身体,宋国公飘荡半生此番回乡,定能心之所处、安心怡然,多活了十年八载也说不定。待到有闲,在下也会携家眷前往拜会,还望您莫要将在下拒之门外才好。”
事情谈完,该威胁的威胁了、该警告的警告了,这才叙起私交。
萧瑀也笑道:“你我乃姻亲,何必说这些见外话?无论何时,兰陵萧氏都是你的家,老夫随时恭候。”
翁婿和美、情真意挚,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和谐。
刘洎:“……”
合着就我是外人?
房俊长身而起,一揖及地:“此件事了,路途迢迢,还望宋国公尽早返乡,送君千里终有一别,在下先行告辞,预祝一帆风顺。”
萧瑀也起身还礼,唏嘘道:“正如你所言,离家半生、飘零几十载,此番回乡未必不是一个最好的归宿,二郎英姿勃发、少年豪杰,老夫也预祝你鹏程万里、前途锦绣!”
“告辞!”
“慢走!”
看着房俊挺拔的身姿走出亭子,在亲兵部曲簇拥之下飞身上马倏忽远去,萧瑀叹了口气,唏嘘道:“一代新人胜旧人,自今而后,就是年轻人的朝堂了,吾等拼搏半生,如今垂垂老朽,也该安心守性、颐养天年。”
时代就好像滚滚长河,一刻不歇的奔涌向前,一朵朵浪花前赴后继,崛起与淹没变幻交替,无休无止。
刘洎心中也有感慨,属于萧瑀那一代人的时代已经落幕,而属于自己的时代又将在何时终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