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憋着气,但却也不愿在柳奭面前太过失礼。
兵部郎中虽然只是个小官,有几分实权却也不在他眼中,但河东柳氏乃河东门阀大族,文脉昌盛,朝中多有故旧。兼且乃是晋王妃之舅父,与晋王府纠葛颇深,万一将来晋王成为新储,这柳奭难免飞黄腾达、青云直上。
以尉迟恭的身份地位固然不至于捧红踩黑,但也不愿给自己凭白树敌,若能好好商量,忍一时也未尝不可……
柳奭闻言,露出一脸错愕,先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的张行成,再看向尉迟恭,愕然道:“军械如何分配,优先供给哪一支部队,此乃兵部事务,岂是下官区区一个郎中能够做主?您应该与张尚书商议才是。”
张行成冷哼一声,与我商议?
你们把持兵部事务将我这个兵部尚书提出门外的时候,怎么不与我商议?
不过他自不会当着尉迟恭的面前闹“内讧”,故而只是冷哼一声,不予理睬……
尉迟恭看看一言不发的张行成,彻底相信这位已经被兵部官员架空,遂对柳奭道:“本帅也不难为你,火器军械分配之事暂且放在一边,只问你如今铸造局每日产出火器多少?”
就算不能全额装备,总能少给一些吧?兵部先是经由晋王殿下检校兵部尚书,后又有张行成任尚书,却依旧在房俊党羽把持之下,想要硬来是肯定不行的。
那房俊不仅被陛下剥夺了兵部尚书职位,更连一手整编的右屯卫都被迫交出,心里想必憋着火呢,而陛下也势必因此心怀歉意,万一房俊将这股邪火撒在自己身上,陛下大抵也只会睁一眼闭一眼,随便申饬两句了事……
所以兵部这些官员不能招惹,要适当退步,只需给予一部分火器装备即可,不能逼迫太甚,免得惹祸上身。
柳奭两手一摊,很是光棍:“铸造局先前被关陇叛军毁于一旦,连库房都炸平了,各种机器设备更是损毁殆尽,想要复工最少需要拨付数十万贯,现在兵部哪里有那么多钱?所以工匠虽然暂时进驻,但也只是修补设备。倒是鄂国公您既然急于火器装备部队,应当前往民部敦促一番,让他们速速拨付款项才行,不然怕是一根火枪也造不出。”
尉迟恭瞪大眼睛,老子已经让步至此,你这厮非但给脸不要脸,反要老子给你去民部要钱?
“砰”的一声拍案而起,怒目圆瞪,看着张行成道:“简直岂有此理!老子不管那么多,你们兵部负责军械制造,三日之后若不能接收最少一千杆火枪,老子和你没完!”
言罢,怒气冲冲拂袖离去。
他算是看明白了,如今兵部上上下下皆为房俊所把持,张行成这个棒槌已经完全被架空,屁用不顶。
虽然气得不轻,但他岂能当场与柳奭翻脸?那样正好着了张行成的道,眼下张行成正指望着有人能够闹上一闹,将铁通一般的兵部撬出一个缝隙借此破局呢……
……
看着尉迟恭愤然离去,柳奭一脸无奈,对张行成抱怨道:“下官执掌铸造局,这几日陆续被朝中各路大帅逼迫讨要火器装备部队,可铸造局迟迟未能开工,下官哪里寻来火器交差?还请尚书赶紧催促民部那边拨付款项,不然咱们兵部迟早被这帮子**给砸了。”
张行成没好气道:“本官凭白顶着一个兵部尚书的职衔,却见天给汝等背黑锅,本官跟谁抱怨去?行了行了,大家心照不宣,此等废话莫要再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