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九百六十四章 瓮中之鳖

所以王瘦石的担忧不无道理,万一程咬金心向东宫,先行一步返回长安之后对关陇悍然出手,固然表达了对东宫的忠诚,太子也会将其引为肱骨,却坏了大局。

李勣眉梢挑起,看着王瘦石:“汝不过一内侍而已,倚仗陛下之信任,故而能够出入吾之节堂。但汝还需谨记,无论何时,汝也只是一个内侍,仅此而已。军国大事,何处有汝置喙之余地?”

不待王瘦石说话,他转身自书案之下摸出一个盒子,打开取出虎符“砰”的一声随意丢在书案上,冷然道:“要么你让陛下将这枚虎符收回,吾卸去大军主帅之军务,可由你来主导。要么,站在一旁不要对军国大事指手画脚,再敢肆意闯入中军节堂,以军法论处!”

自古以来,任意文臣武将都对宦官阉人报以极强之戒心,这些阉人因为身体残缺,导致心志偏激,眼中唯有自身利益,毫无家国之念,祸国殃民之事坐起来毫无负担,更不在乎自身名声。

况且阉人祸乱朝政必然染指权力,由此与大臣形成冲突,都是历经仕途浮浮沉沉一路爬上来的,谁愿意屈身于阉宦之下?

这番话说得半点不客气,较之前日那番言语愈发刻薄,王瘦石却也只是瞪着眼白过多的眼睛,满是怨毒的看了李勣一眼,再不多言,转身走出去。

正如李勣所言,他再是受宠也不过是一阉人而已,地位与重要性如何与宰辅之首、当世名帅的李勣相提并论?

李勣望着王瘦石远去的背影,目光幽暗阴沉。

这阉人看似无官无职,实则极得陛下之宠信,且手中握有一支实力强悍的死士队伍,如若予以狙杀,后患太大,否则以他之心性,焉能让这阉宦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?

走到门口,目光看向那座风雨之中幽暗静寂的院落,微微叹了口气。

大唐立国已久,朝廷早已步入正轨,前隋余孽要么战死、要么老死,随着时间推移已经逐渐凋零,不成气候,再也翻不起风浪。贞观以来朝野上下励精图治、百业俱兴,盛世已经悄然降临,府库丰盈、百姓安居,边疆稳固、外邦慑服。

如此一片大好的局面之下,储君是否英明果敢、具有明君之相其实已经不太重要,只要性情沉稳、有守城之风足矣。

何苦折腾这一遭呢?

且不说这几年太子的表现已经算得上优秀,即便略差一些,与此番关陇兵变导致整个关中几成废墟相比,也没什么不能忍受……

话说回来,即便换了魏王亦或晋王上位,难道就一定会比太子做得更好?

陛下这恼人的执念啊……

李勣再叹一声,将亲兵叫进来,传令下去,命尉迟恭、程名振、阿史那思摩三人各帅本部开拔奔赴长安,接应程咬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