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两百八十一章 家事难断

房俊叹了口气,盯着房陵公主手里的酒坛子,沉吟了一下,这才说道:“其实微臣想说的是……这坛子酒很贵的,江南最纯正的女儿红,阳羡周家在院子里埋了十八年,年后的时候闺女出嫁才挖出来,五十斤的一大缸现在只剩下三十斤,就这么一小坛子,起码得一两黄金……”

李恪愣住,这说的都是啥?

房陵公主也一脸愕然,瞧着房俊一本正经肉痛的模样,忽然莞尔一笑,秀丽的脸庞宛如百花齐放,一瞬间便使得整个工棚都明媚起来……

大抵是觉得又哭又笑实在难堪,房陵公主收住笑声,洁白的脸颊浮起两朵红晕,嗔骂道:“本宫愿意喝你的酒是抬举你,再说,就算是一两黄金这一坛子,你当本宫喝不起么?”

房俊还在叹气,一脸纠结:“关键是就算你有钱,这酒你也买不着了……”

房陵公主愣了一愣,看了看手里的酒坛子,轻轻放在桌上,沉默了一下,咬了咬嘴唇,忽然说道:“窦奉节……十年没有碰我了……所以……”

房俊和李恪尽皆愕然。

居然还有这等秘辛?

房陵公主咬着嘴唇,眼神凄迷,轻轻说道:“他……自从结婚一年诞下一个女儿之后,便开始喜欢府里的小厮,但凡清秀英俊一些的,都被他收入房中。”

春闺寂寞,有几个女人守得住孤枕难眠、泪湿锦衾?

房陵公主守了十年,所以她守不住了,所以她红杏出墙,所以她走上了被人唾弃的道路……

吸了吸鼻子,房陵公主自嘲的笑道:“杨豫之与我差着辈分,可是我俩却是青梅竹马,当年我常常去长广公主府中玩耍……后来,先皇为了笼络窦家,将窦家更紧密的捆绑在李家这辆战车上,将我嫁给了年长十七岁的窦奉节……那个时候,窦奉节的发妻刚刚病逝两个月……如花似玉的年纪,金枝玉叶的身份,却成了续弦之妻……谁能料到最后,我却亲手害死了他呢……”

一行清泪,潸然而下。

物以稀为贵,黄金有价,时光无价。

十八年前埋在土里的女儿红只有那么多,喝一坛少一坛,就算你有金山银山,也不可能回到十八年前多埋上那么几坛子。哪怕现在你将整个长安城的地下都埋上酒,想要喝上这种酒,那也得十八年后……

房俊默然。

青春慕艾,却一朝成为政治的牺牲品,如花年月,却尽数销蚀在那凄冷孤苦的深宅大院……

在房俊这个贞操观念比较开放、程朱理学的影响已经渐渐消散的现代人看来,如同窦奉节这般将房陵公主冷落十余年,从而导致房陵公主出軌,其实房陵公主是情有可原的。

而且这里是大唐,程朱理学之类“存天理灭人欲”的理论尚未兴起,房陵公主的作为远远算不得不可饶恕的罪行。当然,道德上的谴责还是会有的,毕竟“伦理纲常”是儒家的核心思想,早已成为整个民族的精神象征。

所以……

是李渊的错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