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房俊很不爽。
老子看不见你的脸啊……
只得冲着隐隐糊糊一个坐在胡凳上的人影拱拱手:“正是,属下见过长官……”
那人呵呵一笑,起身朝房俊走过来,说道:“不必多礼,当年老夫也曾在房相手下做事,说起来,也是一家人了。”
这人走到房俊面前,亲切的执起房俊的手,房俊这才看清此人的相貌。
脸颊清癯,高鼻深目,颌下三缕长髯,文质彬彬眉清目秀,居然是一个气质长相都极为不俗的中年帅大叔。只是一身官袍虽然平整洁净,但或许是浆洗的次数过多,绯色的袍子隐隐有些发白。
房俊心底一叹,果然有什么样的长官,就有什么样的衙门……
以他两世经验来看,似此等一脸正气、两袖清风之人,最是性格苛刻、秉性执拗,等闲不会和光同尘,倔强的坚持着自己的信念,从不妥协!
这等人,最是难以沟通,很难打交道。
房俊长楫一礼,语气恭敬道:“时常听家父言及温叔叔,教诲晚辈多学习温叔叔持身以正、两袖清风的高尚品德,晚辈早已心向往之。以后再温叔叔麾下做事,若有不当之处,还请温叔叔不吝赐教。”
这位军器监的监正,姓温名书桐,山东青州人士,与房玄龄算是半个老乡,以往尚在秦王府的时候,在房玄龄手底下做过事,很得房玄龄器重。
他左一个温叔叔,右一个温叔叔,先把关系坐实。然后说咱犯错误的时候您要“不吝赐教”,而不是“但请责罚”,实是用心良苦。
都叫您叔叔了,您也不好太过苛刻吧?
温书桐哈哈大笑道:“素闻房二郎性情耿直,可这一见面,就拿话把某给堵住了,以后某若是要责罚与你,都有些不好意思!滑头,相当的滑头!呵呵……”
房俊礼貌的笑道:“说实话,进了这军器监,晚辈实在是心里惴惴不安,这刀枪剑戟的,您要是让我耍耍,不是吹大气,整个长安城,还真就不服谁!可您要是让我监造,那可就墙上挂帘子——没门儿了!晚辈脑子笨,您让我学也学不会,所以就只好耍个赖,求您高抬贵手了……”
温书桐越发笑得开心了,同时心底赞叹,瞧瞧这话说的,多漂亮!
这是耍赖求饶么?
这是在告诉他温书桐,咱来军器监,那就是走走过场,等到西征结束,军功到手,自然便会离开!军器监这一亩三分地儿是您的,没人跟你抢,所以您睁一眼闭一眼,就别管我了……
这么点年纪,套话说得一溜一溜的,房玄龄教的好儿子啊!
便拉着房俊的手,走到书案边坐下,笑容不减的说道:“这可不行,陛下钦点你来这军器监,若是整日里无所事事,必然恼怒,贤侄可不能让咱给你背这个黑锅!这样,军器监下辖甲弩二坊,你随便选一个前去监管,坊中都是世代工匠,手艺人品皆毋须怀疑,也可学点门道,你看如何?”
虽然对于房俊这样的“空降部队”很恶心,恨不得将其锁在角落里,可要是房俊的真的什么事儿也不干,那也不成。
陛下和房相会认为这是房俊自己的主意吗?肯定不会!一准儿以为是他温书桐给房俊穿小鞋,排挤他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