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战事焦灼,大半个关中都被关陇叛军掌控,导致东宫物资供给早已出现短缺,即便是太子之尊,寻常的珍馐佳肴也很难供应,饭桌上也只是普通饭菜。不过宫中御厨的手艺非是凡品,即便简单的食材,经起手炮制一番依旧色香味俱全。
苏氏饭量浅,只是将玉碗中一点米饭用筷子一粒一粒夹着吃了便放下碗,让侍女取来开水,沏了一盏茶放在李承乾手边,而后美丽的面容纠结一下,欲言又止。
李承乾胃口也不好,吃了一碗饭,拿起茶盏,盏中茶水温热,喝了一口簌簌口,看着太子妃笑道:“你我夫妻一体,有什么话直言便是,这般吞吞吐吐又是为何?”
太子妃勉强笑了一下,一脸幽怨:“臣妾岂敢唐突?某些忠心耿耿的大臣可时刻盯着臣妾呢,但凡有一点意欲插手政务之嫌疑,怕是就能‘清君侧’……”
“呵呵!”
李承乾忍不住笑起来,让侍女换了一盏茶水,揶揄道:“怎地,堂堂太子妃殿下居然这般记仇?”
不出意外,太子妃说的应该是当初东宫之中被房俊警告一事,当时太子妃对朝政颇多指点,结果房俊毫不客气予以警告,言及后宫不得干政……太子妃自己也意识到不妥,所以自那以后的确甚少顾忌朝政,此刻说出,也不过是带着几分玩笑而已。
太子妃掩唇而笑,秀美的面容泛着红晕,虽然已是几个孩子的母亲,但岁月并未在她身上刻画太多痕迹,相反比之那些少女更多了几分风韵魅惑,犹如熟透的蜜桃。
她眼角挑起,眼波流转,轻笑道:“妾身岂敢记仇呢?那位可是殿下最为宠信的臣子,不仅倚为巩固,更是言听计从,便是和谈这般大事亦能听从其言毫不放在心上……”
李承乾笑容便淡了下来,茶盏放在桌上,眼睛看着太子妃,淡淡问道:“这话是谁跟你说的?”
苏氏心中一颤,忙道:“没人乱说什么,是妾身失言。”
李承乾沉吟不语。
见到并未受到叱责,苏氏打着胆子,柔声道:“越国公国之栋梁、东宫砥柱,臣妾景仰万分,也深知其盖世功勋实乃东宫亟需之根基,殿下对其爱护、宠信,理所应当。亲贤臣、远小人,此之国家强盛、君王贤明也,但毕竟和谈事关重大,殿下对其过于信任,万一……”
“万一”什么,她戛然而止,毋须多说。
关陇人多势众,李绩虎视眈眈,这一仗若是一直打下去,即便耗尽东宫最后一兵一卒,也难掩获胜。到时候欲退无路,再无转圜之余地,太子连带着整个东宫的结局也将注定。
她实在不明白,房俊难道宁肯为了一己之私便将战争继续下去,直至山穷水尽、走投无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