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道宗简单阐述了对于右屯卫火器存量的猜测,尉迟恭连连颔首,便是认同。
尽管之前铸造局重建复工之时兵部一再强调钱粮不足、物资不足,导致复工之日不断延后,但实际上铸造局最为缺乏的不是这些,而是工匠。
钱粮可以自内帑之中拨付,物资可以自整个天下调运,但熟练的工匠却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凭空变出,必须经过严格的训练、长期的操作,才能生产合格的火器。
就算房俊将铸造局上上下下经营成铁板一块,外人无从探寻其中机密,但火器产量却不可能凭空变出……
武德殿周围地势复杂,愈发增加了火器的消耗,带到火器告罄,右屯卫又如何面对数倍的敌军猛攻?
尉迟恭面颊狠狠的抽动一下,一旦采取李道宗的战略,就意味着麾下兵卒将士要冒着右屯卫犀利的火器展开决死冲锋,那可都是他尉迟恭的攒了半辈子的家底……
然而战争打到眼下这个地步,哪里还有他选择的余地?
一旦晋王兵变失败,自是难逃一死,他尉迟恭作为晋王账下头号“鹰犬”,想要善终亦是不能……
也唯有置诸死地而后生。
尉迟恭狠狠一咬牙:“就这么干!”
李道宗颔首,安慰道:“未必就要打到最后一兵一卒,一则右屯卫火器有限,待其火器耗尽,战局必将逆转,再则只需猛攻武德殿,李靖在城外未必坐得住,只要李靖率军入城救援太极宫,那些关中驻军定会趁势起兵赶赴长安。”
尚未开始便被房俊一顿火炮狠狠掐死的围攻长安之风潮,或许就能够续上。
说完,李道宗看向闭目装死的宇文士及:“还需郢国公您前往殿下处,与殿下商议设法出城联络关中门阀、军队,只要局势出现转圜,确保那些门阀、军队能够站在晋王身边,出兵围攻长安。”
宇文士及歇了一会儿,缓过一些精神,闻言不好拖延,起身道:“老夫这就前去殿下处,实在不行就舍了这把老骨头,再度四处奔走一遍。”
他明白李道宗的意思,是希望他能够坚持坚持继续游说各方,毕竟之前负责联络关中门阀、军队的就是他,若换个人,难免出现对接上的麻烦。
但毕竟他年老体衰,李道宗不好意思说出口,只能等着他主动提出……
果然,李道宗闻言点点头:“郢国公劳苦功高,幸苦了。”
宇文士及没有多言,抬脚走出这处殿宇,站在殿前的石阶上抬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空,感受着凉风吹在身上的阵阵寒意,摇摇头叹口气,顺着石阶而下,在自家仆从、家兵的扈从之下,策骑前往承天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