营帐之内灯火通明,尉迟恭伏案处置公文,坐在书桌一侧的苏伽赞叹道:“所谓时势造英雄,天下局势板荡、皇权争夺,又是年轻人冒尖儿的时候到了,这刘延景往昔不曾耳闻,默默无名,如今骤然独掌一军便能够抑制心底骄矜浮躁,非但不贪功冒进反而稳扎稳打,的确算是一个人物。”
“算个人物?”
尉迟恭放下笔,喝了一口杯中浓茶,哼了一声不屑道:“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,从未有一成不变之兵法,同样的策略放在彼地可以大胜,但放在此地就可能大败。稳扎稳打固然好,但放任战机消逝,未尝不是毫无进取之心。”
让苏伽在杯中续水:“这孩子大抵是读了几本兵法,自以为尽得兵书之奥义,什么‘以逸待劳’‘稳扎稳打’之类就能处于不败之地,这回就让他吃个大亏长长记性。传令下去,一个时辰之后全军拔营,连夜奔袭凤栖原,天明之后,老子要站在圜丘之上眺望明德门!”
“喏!”
苏伽连忙应下,给茶杯之中续水之后便退出营帐,向军中传令。
尉迟恭优哉游哉的喝了口水,坐在凳子上吐出一口气,转头看着窗外浓郁夜色。
“以逸待劳”的确是好办法,但必须面对一支疲惫之师,右候卫乃十六卫当中一等一的强军,经由东征之后更是全军上下都得到锤炼,又在白鹿原停驻修整多日,军心士气极为稳定。
难道从白鹿原奔袭至此地中间又与梁建方打了一场硬仗,便足以让右候卫耗尽体力、士气低迷?
绝无可能。
所以刘延景看似稳妥的做法,实则等同于坐失良机,还不如趁着右候卫立足未稳之时突袭一场,好歹也能给右候卫造成杀伤,现在屯兵凤栖原坐等右候卫打上门,简直愚蠢。
彼辈小儿,坐井观天,生长与优渥的环境之下不曾参与立国以来的数次大战,对于十六卫的战力懵然不知,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能够纵横辽东覆灭高句丽的强军是何等坚韧、强悍。
以逸待劳是没错,只是不知谁是“逸”,谁是“劳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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