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再刻意回避关于顾川的消息,只是听着,像听着一个遥远故人的故事,无悲无喜。
那个名字,连同与之纠缠的所有过往,算计、赐婚、家破人亡、穿心一剑,似乎都被她尘封在灵魂最底层的某个角落,落了厚厚一层时间的灰。
偶尔午夜梦回,心口那早已愈合的旧伤会隐隐作痛,提醒她那段血肉模糊的真实。
她只是翻个身,将脸埋进枕头里,等待天明。
……
又是一年深冬。
她已走到了大衍极北的苦寒之地。
天空是铅灰色的,沉甸甸地压着苍茫的雪原。
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,刀子般刮过脸颊。
她裹紧身上那件打了无数补丁、早已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袄,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厚厚的积雪中。
雪渐渐大了。
密集的雪片无声地飘落,覆盖了来时的足迹,也模糊了前路。
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集镇轮廓,几缕灰白的炊烟在风雪中艰难地升起,成了这白茫茫天地间唯一的活气。
她几乎是凭着本能,拖着冻得麻木的双腿,走向镇口那间挂着破旧酒旗的食肆。
刚在门口抖落满身的积雪,一股混合着炭火、食物香气和人身体味的暖烘烘气息便扑面而来,几乎让她打了个趔趄。
里面人声嘈杂,挤满了躲避风雪的脚夫和行商。
她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,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,几个粗粝的杂粮馒头。
面汤的热气熏着她的脸,带来一点虚假的暖意。
邻桌几个裹着厚实皮袄的汉子,正就着烈酒高声谈论着,声音盖过了屋外的风雪。
“听说了没?天下彻底太平了!陛下坐稳了江山,四海归心呐!”
“可不!”
“要说这位陛下,手段是真厉害,不过,最厉害的还得是她身边那位。”